且看看人的两面性:人在破坏自然方面从来是说到做到,或者是说的少,做的多;但是在保护和恢复生态方面从来是说的多做的少,或者干脆说而不做。
人与自然,如今是个很时髦的话题。
人与自然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远古时候的人类认为自然是天,他们对自然充满了敬畏;以后的人类认为自然是母亲,于是人类就成了最不孝的子女,他们只以一个字对待母亲,那就是“贪”,贪婪地从母亲那里攫取一切;再后来,人们说:“人定胜天”,那就是把自然当作敌人了,颇有虎口夺食的味道。
以这样一种心态对待自然,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爱心、爱意了。四处走一走,处处感受到的都是人们对待自然的虐待与贪婪。
如果要把一些陕北人头顶中间的头发剃光,相信他们绝不会答允。但在从榆林到延安的几百公里路途上,沿路的几乎所有山头顶上都被剃掉了头发。多少地能养活一个人?按正常的产量,几分地即可,如果再加上尽量把日子过好的因素,延安、榆林规定的大致限额是人均2.5亩。要说50亩地打的粮食养活不了一个人,你一定不相信,但这确是事实,在榆林,由于生产力落后、水土流失严重,在一些地方,农民们沿用广种薄收的耕作方式,单产只有几十斤,遇到连续干旱,容易严重减产甚至绝收,以致于出现有的行政村人均50亩耕地,仍不能满足基本生活需要的情况。为了增加总产,就无限制地垦荒、陡坡开荒,结果陷入垦荒越多、水土流失越严重、产量越低、越低越垦的恶性循环。
《水土保持法》明确规定:禁止在坡度25度以上地方种植农作物,但看看榆林到延安几百公里路途两边的秃顶就知道,这项工作的难度是显而易见的。脸面上尚且如此,深山大沟里可想而知。
在宁夏西吉县一个贫困乡,一对夫妻一连生了8个女儿,由于没有文化,就给孩子起名叫马大女、马二女……一直叫到马八女。可怕的在于这不是个案,这个乡的短岔村有22户农民,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五、六个孩子。在著名的延安富县直罗镇,不断有盲流来到这里,在森林里安家落户、生儿育女生多少都没有人管。
只要到这些地方看一看、问一问,相信人们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导致当地农民生活贫困的根本原因之一是人口增长过量,大面积垦荒解决温饱,致使生态系统急剧退化。预想一下:在今后的十几年、几十年内,这些地区的人口在“分母效应”的作用下,将以几何倍数增长,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将无力承受巨大压力。
自然其实时时尖刻地显示着自己的重要!我们开垦了草原,草原很快变成了荒漠;我们砍伐了森林,洪水突如其来地使整个中国的居民看到或听到了它长达数月的喧嚣。前不久接踵而至的沙尘暴使得人们吃了一惊———原来自然翻脸无情的时候也是很可怕的。于是我们说要保护生态,恢复生态。对此我是不敢抱什么希望的,因为事实早就证明:我们在破坏自然方面从来是说到做到,或者是说的少,做的多,但是我们在保护和恢复生态方面从来是说的多做的少,或者干脆说而不做。五十年代末,中国的沙漠治理方案中曾出现过如下一段话:在不久的将来,沙漠将在中国成为历史名称,而在沙漠的废墟上将出现伟大的工业基地和汪洋大海的林业、牧业基地。……必须争取在十年内全面改造和利用沙漠,实现全面绿化,变沙漠为畜牧业基地和林业基地,改良土壤,改良气候……但近半个世纪的时光逝去了。沙漠不仅没有成为历史名称,反而是人造沙漠成片出现。
想起来,对于自然来说,恐怕最追悔莫及的就在于诞生了人类。
人类常说的话是:那里的水白白流走了,那里的森林白白地自生自灭了……人类太习惯了把自然界的每一点一滴,都拿来为自己所用。在不少以砍伐森林为根本谋生手段的林场以及一些专门管理林子的机构里,最长听到的一句话是:必须定期砍伐,森林才会长的更好。我心里每每忍不住要斥其“放屁”。在以往许多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有人关切地去“定期砍伐”,但森林多少年一直长的多么好,怎么现在那么多人长年“定期砍伐”,林子怎么就不见了呢?
人类,只有人类,才是破坏自然的主力。